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骨子裡有改革開放的血 為何中國前總理李克強之死恐讓習近平坐立難安?

可惜不是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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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5月24日,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出訪瑞士(圖/路透社Ruben Sprich)

2013年5月24日,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出訪瑞士(圖/路透社Ruben Sprich)

在許多中國百姓心中,李克強是親民的、是接地氣的、是苦民所苦的總理。曾經,他與習近平分庭抗禮,他滿懷經世濟民理念,奈何被鬥倒,邊緣化,提前下台。如今壯志未酬身先死,中共當局並未鬆一口氣,而是更提心吊膽。

BBC 記者麥笛文(Stephen McDonell)撰文指出,中國領導人之死,可能引發巨變,如毛澤東去世後。也可能導致政治動盪,如胡耀邦之死,哀悼浪潮釀成了 1989 年天安門事件。不難理解,為何李克強猝逝後,中共立刻加強了維穩手段。

官方加大取締 VPN 翻牆,以免民眾造訪「不受控」的外部網路,也怕民間對這位失勢卻極有民望的前二把手進行悼念活動時,一不小心發酵成反習近平運動。這不僅是因為他卸任幾個月就心臟病驟逝,也是因他與習之路線截然不同。

李克強是務實派,不重意識形態,這也說明了他為何在上一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(最高決策機構)的七人小組中,顯得如此孤寂。他的直言不諱,直揭積弊的風格,總讓領導圈子捏一把冷汗。

在維基解密外流的檔案中,「李克強指數」(Li Keqiang Index)成了他說真話的鐵證,亦是歷史定位的一大標誌。2007 年時任遼寧省委書記的李克強對美國大使說,以 GDP 衡量中國經濟並不可靠,而是應看三個指標:鐵路貨運、用電量和銀行貸款發放量。即便是閉門會議,在美國人面前批評中國官方統計數據的不是,也肯定讓黨內不悅。

李克強是當代中共領導中智慧卓絕的人物,有著經濟博士背景的他,說真話的風格每每觸及習近平紅線,儘管一國經濟應是由國務院總理掌舵,最終還是被奪了權。他在新冠肺炎期間,談到了「清零」政策對整體經濟與市井小民造成的衝擊。雖未將矛頭直指最高領導人或政策本身,卻也未巧言粉飾。

2020 年,疫情爆發頭一年,他在 5 月的兩會期間,揭露中國 6 億左右人口月收入僅人民幣 1,000 元。同一年,他推出「地攤經濟」,稱小店經濟是「人間煙火」,盼能為商業活動注入活力。但,北京街頭小攤才重現不久,就遭到官媒嚴加抨擊「不衛生、不文明」,火還沒搧旺,就滅了。麥笛文指,一國總理的政策建議閃電遭到推翻,充分顯示了他如何綁手綁腳,有志難伸。

根據路透社,主張向市場放權讓利、去槓桿化、結構改革、避免過度刺激經濟的「李克強經濟學」(Likonomics),在習近平治下未能全面推展,隨著習近平鞏固勢力,李克強影響力式微,遠不如前任朱鎔基與溫家寶。

李克強 2022 年 8 月赴深圳視察,向鄧小平銅像敬獻花圈時,直抒「改革開放不會停頓,長江黃河不會倒流。」影片不久後便遭到審查。今年李克強卸任前,在國務院發表告別談話,慨然道:「人在幹,天在看。」他的死訊傳出後,有中國網友再度提及梁靜茹的歌曲《可惜不是你》,隱晦暗指「可惜不是習」。去年 11 月前總書記江澤民過世後,這首曲子也曾在網路瘋傳,但立刻遭禁。

日經亞洲引述香港時事評論員、曾任職北京記者的劉銳紹說法,李克強 1986 年就參加過合肥的一場學生示威,他在北京大學就讀時,也推動了學生會選舉改革。「李克強年輕時,是追求民主的。」劉說道。

日經記者 Kenji Kawase 也分享了與李克強一次難得的近距離接觸。2014 年,李在曼谷一場經合峰會演說,走下台子時,他逮到機會衝上前去喊著「總理您好」,不料馬上被隨扈撂倒在地。

此時李克強不但沒有嚇到躲開,反而向記者伸出手,一臉憂心。隨扈立即將李克強護送走,記者也沒能問到問題,但他卻對這個插曲印象深刻。「我難得看到中國領導人露出『人』的一面。」

在部分自由派菁英眼中,一個時代,結束了。中國政壇再無力求改革、以民為念的人物。

X 帳號李老師不是你老師 28 日貼文指,合肥紅星路李克強故居前,悼念者絡繹不絕,鮮花堆成了花牆。一張白紙寫著,「長江黃河水不會倒流,人在做天在看。克強總理,一路走好。改革的路,後輩們,一定繼承您的遺志走下去。」

BBC 記者麥笛文相信,中國會審慎處理悼念儀式,以免激起民間對這位前總理過多同情,審查大軍也會盯緊社群媒體的緬懷情緒,避免氾濫「成災」。他說,李克強一度有望成為最高領導人。許多人在想,倘若當年是李克強接班,今日中國又會是什麼樣的光景呢?

骨子裡有改革開放的血 為何中國前總理李克強之死恐讓習近平坐立難安?
2023年10月27日,民眾獻花悼念中國前總理李克強(圖/X平台_李老師不是你老師)

更新時間 : 2024-01-23 21:37 GMT+08:00